【晓薛】《来年》(1)
一.
十一月中旬，院子里栽种的腊梅树开花了。香气从屋外慢悠悠地散尽屋内，刚醒来还有点迷糊的薛洋在这股香气下慢吞吞起床了。
腊梅树是薛洋在五年前栽种的，已经长得很高了，远远瞧去并不好看，只是香味浓，沾上衣袖便褪不去。
薛洋起身更衣，洗漱，为自己熬了一碗米粥。
他已经能很好的照顾自己，残缺的左臂也没有最初那么难以接受。
五年前他被蓝忘机砍下左臂，奄奄一息，垂死挣扎，仍旧没有死成。倒像是阎王爷都嫌弃他，不肯带他下地狱。
他在金光瑶的安顿下苟延残喘，远离了金家。断了的左臂无时无刻不在刺激他。当初他失去一只小指，癫狂到杀死常家上下五十人，而后断了左臂，也不是没想过报仇，可他走路都别扭至极，何谈舞剑？
那段日子，他常常在街上惹是生非，掀的摊子不计其数。别人见他左袖空荡荡的飘在空中，与他硬碰硬。到底是练过武的人，即使残废了他也能轻而易举撂倒那群凡人。
后来，金光瑶来这偏僻的院落找他。
金光瑶苦笑着对他说：“我没办法继续护着你了，成美。”
薛洋没有理他，任他独自在院子里坐了一炷香的时间，直到他如来时般步履匆匆地离去。
薛洋一日一日的不开心，原本伶牙俐齿的一张嘴变得沉默寡言。他在院子里种下一排腊梅树，闲暇时捧着一碗温茶，披襟散发，静静地赏景。冬天时腊梅花开，他的心就像悠悠落在茶水上漂浮着的腊梅花一样，一派死寂。
薛洋打了个哈欠，打算去镇上转转，买点糖吃。
镇上的摊贩一开始对薛洋十分畏惧，后来见薛洋没了最初的戾气，渐渐地与他熟稔起来。
“又来买糖了？”老板笑着说。
薛洋点了点头，没说话，掏出铜板放在桌上。
老板手脚娴熟地抓好糖放进袋子里洗递给薛洋。薛洋至始至终不发一言，将糖揣进口袋里，心满意足地出了店铺。
正慢慢地往家走，不料剑声从背后破空而来。多年来养成的警惕性子使薛洋很快察觉到危险，他朝身旁闪了闪，有些踉跄地躲开了偷袭。
一黑衣青年从人群中踱步现身。
薛洋啧了一声，眯着眼，不爽地蹙起眉。总有些旧人旧事旧账，不管怎么结算，都是还不清的。
“总算让我找着你这恶人了，”黑衣青年的声音清清冷冷的，冰如泉水，“今天我就要取了你的狗命！”
薛洋冷笑一声，不动声色地摸了摸胸口处的糖。
黑衣青年扬了扬手，躺在地上的剑收到感应，飞向黑衣青年，稳稳地落在青年手中。
薛洋在心里暗叫不好。他今日没带降灾出门，果然是性子变随和了，现在都不随身佩剑。而那青年看上去并不好惹。薛洋平日里得罪的人太多，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成为面前人的仇人的。
青年冷哼一声，提起剑朝薛洋刺了过来。
薛洋狼狈地朝旁躲去，堪堪躲过一剑，另一剑又紧随而来。他扬起的发丝被剑削掉一截，飘飘然落在地上。
不知怎的被绊了一脚，薛洋跌落在地上，右手撑着地面。凛冽的剑气袭来，薛洋下意识闭上了眼。
预料中的痛苦没有如约而至，一声清脆的响声在耳畔炸响。
薛洋猛地睁开了眼睛。
一位白衣盲眼道人站在他身旁，青年的剑被拦截，插进不远处的泥地里。而一把泛着光的剑横在薛洋眼前。
这把剑，薛洋再熟悉不过，污浊的双眼霎时间变得猩红。
霜华一剑动天下。
道长就这样回来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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